盖特似乎没有立刻攻击的意思。之前萧亮的行动,也让他明白这边不好对付了吧。
于是萧亮和莉莉丝又靠近了点。在萧亮还在思考时,莉莉丝从虎背上跳下来。
“萨莉,你还好吗?”莉莉丝问道。
法师怀里的小女孩意识模糊地呻吟着,但似乎看到了莉莉丝。
“姐姐大人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轻,也说不好是怀念还是畏惧。
萧亮似乎想好了,他的声音从虎口中传来。“……大概,要打掉几张底牌,比如你的第一张。行吗?”
莉莉丝的手在背后比划了个“就这么办”的手势。然后她扬声问法师。
“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萨莉,盖特?”
看着莉莉丝严肃的面容,红发法师笑了。“这小女孩对我能有什么用?倒是你对我很有用,莉莉丝大小姐。阿拉丁大哥要头,我要心脏。开个玩笑,如果您能束手就擒就好了。”
“如果,”莉莉丝说,“我真的甘心让你抓,你就立刻放了萨莉,对吗?”
“莉莉丝。”萧亮的声音里带上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紧张之情。
“可以,”盖特说,“我向您保证。在阿拉丁决定杀您之前,我也不介意让你过几天原本的,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。”
莉莉丝在心里嗤之以鼻。没有伊丽莎白一家,我又算什么大小姐呢?表面上不动声色,往前走了几步,摊开手。
“我就在这儿了,你抓吧。”
盖特露出略带惊讶的表情。他手上的萨莉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摆了摆手,是在抗拒莉莉丝,还是在告诉她不要靠近?盖特想了一会儿。
“让你家畜生走远。”他说,“莉莉丝你自己过来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莉莉丝说,“毛毛,你往后退。”
“莉莉丝小姐!”萧亮的声音带上了真正的惶恐,如果是平时的话,他已经一爪把莉莉丝打翻,强行拉到背上了吧?……暴力男。
但他今天似乎并不想这么做。巨虎摇摇头,沉闷地吼叫着。在盖特的视线中,巨虎缓缓向后退了。
莉莉丝向前走去,手脚都冰冰凉凉的,但步伐丝毫没有表现出来。走到盖特前面两步的地方,她抬起头,直视法师。“把萨莉放了。”
“好。”盖特随意地一抬手,孩子整个摔到地上。莉莉丝想去搀扶她,却被法师抬手拦住了,另一只手快如闪电,捏住了莉莉丝的喉咙,强行把她转过来背对盖特。
喉咙上传来被铁钳夹住般的痛楚,眼前发黑的窒息感。虽然试着用双手扳开,但力量还是抵不过成年人加中阶法师的对方。
……遭报应了吗,自己以前跟萨莉她们没少玩过窒息PLAY。倒是萧亮每次只拿这种事情吓唬自己,玩弄最重的也不过是一边打屁股一边疯狂挠脚丫罢了。
——不对,我想这个干嘛!笨蛋么我!在意识逐渐消失的沉寂中,莉莉丝隐约意识到,之前法师拦开自己,不让自己碰萨莉的动作似乎有些生硬而可疑。难道说……难道说……
——!!!!!!!
想到了“那种可能性”,莉莉丝的意识一下子清楚了。纵然头脑还是因为缺氧而越来越沉,但她还是拼尽全力伸出手指,指向刚刚爬起来,蹒跚地走向自己父母,依然哭泣着的小萨莉,以及她背上已经逐渐绽放出来的火焰花朵——
爆炸魔法。早就灌进了孩子的体内。
盖特的嘲讽传进耳朵。
“真是愚蠢啊,莉莉丝小姐。请看那个村庄小孩的死相,然后您也在折磨和痛苦中,成为我的战利品吧……等等,你这畜生!”
萧亮不会等。在莉莉丝变得黑暗的视野中,她看到黑黄相间的虎影一闪——
哧——
莉莉丝没力气去看发生了什么。大概是萧亮用传自菲特——老师的巧妙风魔法,在爆发的一瞬将爆炸魔法捏灭吧。她相信笨蛋老虎能做到这一点。
——顺便一提,萧亮能这么及时赶到的原因是:他之前并没有后退,而是用了菲特的隐身魔法留在原地。他最近已经把这套隐身-幻象技术用到比菲特还得心应手了。
……那么,轮到我了。莉莉丝知道萧亮不会援救自己,他顾忌盖特且相信自己。相信莉莉丝这一个月期间辛勤修行积累下的“底牌”。
廉价大甩卖哦,盖特——师伯!
莉莉丝运转魔力。双手抗拒的力道松弛了一些,喉咙的窒息感瞬间加剧,肺部抽搐,睁开眼睛都很费力了。然而——魔力却跟上了,在盖特以为女孩行将昏迷的一瞬间,从莉莉丝的手心传到他的手背。
破防策略一,超近身——魔力诱导暴走!
莉莉丝将千针般的魔力注入盖特的手臂,想象着,想象着……如同刺客般缓慢地涌流,然后,如同暴君般肆意地喷发。绝对冷静与绝对激昂,是雷魔法的精义。
嘶——嘭!
从盖特手臂中传出了诡异的魔力爆破音。莉莉丝感到喉咙上的力量又变强了,但只持续了一瞬,就转为松开。失去了全身力气的女孩双膝跪倒在地上,脸庞着地前的一瞬被虎爪拎起,放到柔软、多毛的脊背上。
“莉莉丝干得好——”
“……萨莉。萨莉的父母。”莉莉丝完全不在意萧亮的表扬,嘴里呢喃着。
“他们会没事的!升风术!”
狂风吹起。莉莉丝勉强能睁开一线的眼睛,看到黄沙漫天飞舞。身体突然升起又落下,轰的一声,似乎萧亮又把盖特打飞了。一个小小的躯体被扔到自己身边的虎背上,是萨莉吧?
“我们快跑!萨莉的父母,请跟在我后面!”
萧亮顾不上魔兽的说话方式了,拔腿狂奔。农村夫妇似乎慌张地跟在后面。身后传来空虚的火球破空声,没有人被击中。
……
终于安全了。盖特狂躁的喊声和火球声已经远远地落在身后,莉莉丝也缓过神来。他们和萨莉一家三口跑到了附近一片荒凉、隐蔽的小树林里。
“不知该怎么谢谢你们……”农妇抱着女儿,年轻农夫感激地下跪。一家三口都在哭泣。萨莉回头看了看莉莉丝,然后缩进妈妈怀里抱得更紧了。她果然……还在畏惧着莉莉丝吧。
“走吧,萧……毛毛。”莉莉丝低声对萧亮说。萧亮摇摇头。
“你有话对那女孩说,别骗自己。”虎说。
莉莉丝厌烦这男人偶尔发动的格外敏感。但她还是点头。“放我下来。”
莉莉丝撑起仍然发软的腿脚,走到一家三口面前。
“对不起……不没什么。”她组织着要说的话。“我……有一个请求。”
“请尽管说吧,恩人,伊丽莎白家的大小姐。怎么回报您都行。”农夫诚恳地说道。
“不,我对你们做过的事……”莉莉丝摇摇头,“我只是,想抱抱萨莉。有话跟她说。”
“这当然可以!萨莉,过去。”农妇连忙放下孩子。萨莉看了看莉莉丝,疲倦、烧伤的小身体趔趄了一下,像是要摔倒又像是想哭。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迈出了一步,莉莉丝连忙上去把她抱在怀里。
“我帮你治烧伤吧!”莉莉丝说,“你知道的,我治疗术很厉害,虽然……”
“姐姐大人……不要……”
萨莉气息微弱,带着抗拒,莉莉丝水魔法抚过的皮肤都在颤抖。但也许是过去的痛苦回忆,已经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吧?她一直乖巧地停留在莉莉丝怀里。
莉莉丝感到缺氧般的头痛,大概不全是被扼住脖子的后遗症。治疗完后,她才发现小萨莉的手掌竟然停留在自己的脖子间,也许她也想帮自己回复脖子的淤青吧?
莉莉丝苦笑,轻轻捏住萨莉的手,运起水魔力,把两个女孩的手掌一起贴在脖子上。那里的痛觉和伤痕逐渐消失了。
“谢谢你,萨莉。帮到我了。”
“姐姐大人……”萨莉睁大眼睛看着莉莉丝的脸,有什么奇怪的吗?难道我哭了?莉莉丝疑惑着,但眼眶分明只是有点湿润。
话说回来,这孩子,我对她做过的事,还有对那些孩子们做过的事……就算道歉也没用吧。想着,莉莉丝完全环抱住了小萨莉,把头靠在她细瘦的肩膀上。萨莉穿着偏远村落的平民衣服,还摔到地上几次,现在比在地牢时还要脏。但莉莉丝不会再在意了。
“萨莉……”她轻声在萨莉耳边说着,希望萧亮那个尖耳朵不要听到,“姐姐大人最近有个新决定。”
“姐姐大人呢,打算把对你们用过的那些坏心眼,全部改成用到那些凶恶的、坏的大人身上去。”
“萨莉,你要健康的长大,把姐姐大人忘了也好。以后,有真正‘好玩’的东西的话,我再来喊你一起玩……”
感受到女孩的颤抖,莉莉丝摸了摸她的头,以示安慰。这种事,之前她很少对孩子们做。
“放心,下次玩的,不会是难受的事情了。一定是萨莉和姐姐大人,还有提米他们,都能一起玩得开心的真正的好事情……”
……
又过了一会。
确认了愤怒的盖特已经离开,死者只有那几个阿里巴巴的手下。萨莉家三口准备返回村庄,萧亮叮嘱了他们一些安全事项,包括暂时化装生活,有问题立刻逃亡邻村之类。
至于返回阿拉丁庄园的盖特那边。他揉着因为雷击而麻痹的右臂,不住冷笑。
——哼,莉莉丝小姐进步很大,但果然……哪怕全力的雷击也还伤不了我,麻痹一阵罢了。更想要她的心脏了。
——至于那头虎,难道是我以为自己杀死了的“某个人”吗?最后带大小姐逃离时的声音,莫名听起来像……泽特。
——然后,他们逃窜的方向,别以为能骗得了我。虽然和萤火市是两个方向,但那里有一条河,顺流而下正好就是萤火市……阿里巴巴那个老家伙!他一定隐藏了什么!该劝阿拉丁注意那边了……
盖特想着,走着。却不知道,他已经落入那两个少年少女的算计中。
回到萧亮这边,莉莉丝在隐蔽处开启传送门,两人正准备返回维苏威营地。
“什么?你从盖特手里脱身时留手了?!”变回人形的萧亮一脸不可置信,“你差点就被掐死,这可不是开玩笑的!”
“嘛,虽然打掉他一只胳膊很带感,”莉莉丝浅笑,“但我要的是他的命。没必要现在让他知道我的程度。倒是你,声带作战成功了吗?”
“不确定啊,那时候太急了。用变身模仿泽特说话虽然是好主意,但能做到多少再说吧……”
“撤退路线作战呢?”
“嘛,也是不确定,耐心点吧。每次都从水路方向离开……这消息只要传出去,总有一天阿里巴巴大叔会被捆到咱们的战车上。”
“那我……期待着咯。”
两人跳入传送门,就此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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